剪影女孩

                            张明光

进入青春期荷尔蒙就像着了水的种子，悄悄的发芽，滋生，在心房里偷偷捣鬼，不知不觉，那双心灵的窗户再也不如万花筒那般灵巧，被永远贴上了一个人的剪影，而且这个剪影似乎还不是男生。

二

然后在荷尔蒙的怂恿下，想象力就变身成了神笔马良！

剪影被描绘成长长的头发，根根发丝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浅黄，发丝反射着柔光，又巧妙地折射到你的瞳孔里。她应该还是一个斜刘海，鬓角她总是留的很长，总是不经意间把那一缕发丝打理到耳朵上，耳朵看起来很小，在她那婴儿肥的面颊前看起来，就是这样，没错，细腻白皙面颊上最出色的永远是那一个淡淡的雀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雀斑生长在精致小巧的鼻子旁边，被鼻翼遮挡了大部分，鼻翼上时而皱起皱纹，那是她又生气了吧？同时发生变化的还有那被她无意中撅起粉红色的唇，下巴又出现了几道褶皱。这些还都只是陪衬，整个剪影要像小蛇一样灵动起来，还要靠那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睫毛并不长，但是恰到好处，眸子里的一汪潭水似乎总能看到几条小鱼在嬉戏。

可能你最想给剪影穿上这样一身服饰，抑或是留给你印象最深的一幅画面，穿一身粉红色外套，腋下是两条白纹，坐在你前面，时不时甩一下头发，你趁机可以嗅到她的发香，或者是为了偷一点体香，在数学课上拿着语文题去请教；你还会装作捣乱的扯几根她的头发，或者把她与自己的系在一起，偷偷夹在课本里；你可能还会在她学习的时候去嘲笑她成绩好是玩出来的；你会偷偷拿过她的歌本，看里面的歌，然后自己偷偷在下面，在宿舍声嘶力竭的学，得罪了舍友，结果她一句也没机会听到。

或者有一天你的歌声会把她感动哭，也许是难听到眼睛流泪，哭花了眼镜，几率最高的还是你的过分把她惹哭，这时候你就会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甚至是···手舞足蹈，当你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像哪吒坐在针毡上一样坐下，你趁老师在黑板写字，撅起屁股趴在她耳朵上安慰她，她把脸侧向另一边，头发甩你一脸，你又得意了吧！然后你低着头在桌子上失落的刻着她的名字，她猛然回头，把一封信夹在你课本里，其实你早已注意到，心里已经开始过大年，烟花爆竹叮叮咚咚的响，，但是你还装作没看见，直到她说你笨死了，直到看到她的嘴角泛起小酒窝。你是故意的吧！也许到了你给她写毕业留言的时候，你会绞尽脑汁，最后用一首藏头诗证明你是喜欢她的，就这样幻想着，想象着。

三

升入高中，荷尔蒙就到了最大值，也就是曲线的最高点，就像瘟疫，肆虐的蔓延，膨胀，而那窗户依旧是那个剪影，而且它是与眼睛的度数成反比，反而更清晰了许多。是不是就像蜻蜓，多一双眼睛就看的清楚?

剪影时而会浮现在数学课堂上的嘴角上；时而也会化身为半夜大脑皮层的神经冲动。

也许就是因为你的理论是对的，你考入全市最好的高中，她也如愿以偿的考入全是最差的高中。分开了，你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惦念着她？她是不是也在惦记着你?毕竟你是她后桌这么久，她不懂？

在高中，你会不停地写检讨，厚厚的一摞，直到那天老师拿出；你还会结交一帮兄弟，是文章开头的那个剪影又模糊了吧？这时你真的有了一帮兄弟，虽然有点晚了。当兄弟们都在恋爱，你会说起她，那个剪影，假的吧？兄弟们异口同声。你几乎给每个人提过她，却没有人信，甚至有时你也开始怀疑你自己。想起那个剪影，越来越清晰，也就是这时，越来越感觉远离，那个剪影会不会也在别人眼里，你开始担心，忧郁，于是你买了一部手机，却迟迟不敢打给她。兄弟们到处抱打不平，直到那天打到她的学校门口，兄弟们还在商量去不去，你一直鼓动说去，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内心的小九九，最后你打扮的很流氓，却没有见到她。又是为了兄弟，把人打了半死，终于你满意了，手机也在第二天因为憨厚的朋友在教室电脑下黄片诚实的留下记录，暴露了，你满意了？就是这天老师拿出一摞检讨书，你也如愿以偿的实现你的兄弟梦。

收拾！滚蛋！回家了！

没想到你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就是每周一的全体大会的开除通知，那通电话你也一直没有拨通。

滚蛋回家了，父母的吵闹是另一回事，而你盼望的却是能把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如果能更好的话，希望她能给你打来一通电话，事实没有。于是你整整在家三个月，一句话未放，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吃完躺着，躺着，吃饭，以至于在父母托人走后门下又回了学校，你一句话也不会说了，甚至被传你傻了，其实你自己是害怕了，对吗？她是不是···直到后来你听说全校没一个班愿收留你，但是一个陕师大刚毕业的年轻女老师却收留了你，你把她当姐姐，或者是还有别的情愫吧，然后在她的感召下，每篇日记都会向姐提起那个女孩，有时是诗，有时只是记叙。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剪影的老师。她说你俩会在相遇。你也憧憬着那一天。

进入高三，你依旧可以闲散的在楼上望一望，会不会出现她，当然不会，但你还是望着；尤其是到了两校联考时，你是那么兴奋，总希望碰到她，又是很希望碰不到她，那次联考，你打听到了她在哪，却不敢过去，于是你迟疑的一点二三秒，就错开了一年，你重新证明了爱因斯坦的时空定律是错的，你害羞还是害怕？由于高一的“奋斗”，使得成绩十分不理想，于是在高三学了艺术，被人瞧不起的行当，她也选择了美术，在艺考前一天晚上，你安排好叫兄弟把手机今晚给她，然后你在下晚自习后，悄悄拨通了···对面刚接通，“喂”了一声，你是不是兴奋过度，我靠，你竟然又挂了，你是担心？或者是激动？你躺在床上，紧握手机，嘴巴咧到了后脑勺，小心荷尔蒙爆表！你又播了过去，这次接了，你们聊了整整一晚上，从鉴真东渡到杨利伟升天，从三打白骨精到朱丽叶假死，很开心。但只是朋友，对吗？这已经使你精神充沛了，对不对？

于是你在艺考中考中陕西科技大学。可能就是你走狗屎运，转来一个美术生，还是她班里的，于是你有机会向她打听她的一切，她学习很好，有人追她，但是不答应，你怕以后她比你考得好，瞧不起你，应该是瞧不上你，于是你开始努力学习，一天背100单词，做四篇阅读，做一张数学试卷并批改，就这样慌慌张张中度过高中的最后半年，你不敢放松，你怕她超过你，其实你不知道这也是一个大的伏笔。

四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给你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你还要陪着她笑。

高考来临，教室里的倒计时由两位数到一位数，最后到了一，这次你们又在一个学校，又有机会的啦，于是你悄悄打听她在哪考场，总想着很有面子的潇洒的在她面前出现，总想是她主动给你说话，你是谁谁谁吧，你还记得我吗？三天的高考结束，你也没看到她，当晚同学聚会你喝了不知道多少，都哭得一塌糊涂，你装作很坚强的忍住眼泪，散了，同学散场了。高中画上了一个句号，你却极力的想用鼻涕抿一把抹成逗号!

或许你是想到了青春期的末尾，荷尔蒙就像海绵里的水，用力挤挤总还会有的，不管有没有奶水，总要用力嘬一嘬，或许你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萌萌的说，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半夜两点你敲醒睡的四仰八叉梦中正在啃你脚转来的那个同学，说,把李蕾的QQ给我，第二天下午你躺在家里的床上，像秒针一样在在床上转动，或者像小兔子，其实更像抽羊角风，手里拿着她的QQ，验证信息是她的乳名——“冬蕾”，她答应了请求，加上了，你激动的从床上跳起，差点造成泥石流，瞳孔瞬间变成了两个100瓦的大灯泡，你试探性的聊天，让她记起你，故意只说名字的一部分，让她给你补充，你装作很随意的问起她有没有男朋友，熟不知那两大灯泡幻化成了军用强光手电筒。惊天地，泣鬼神。

“不会没有追你的吧？”

“有啊，但是我让她们等我高中毕业，她们没等啊。”

没错，是她们，不是她，你懂的，你也应该庆幸，其实后来才知道这段经历给她留下很深的打击。

随后你们很平常的聊着一些话题，问她，有没有发现留言册上的留言的奥秘，她说早就卖了，没发现，你问她，还记得高中打的那个电话吗？她说，第二天早上我打回去了，一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你匆忙解释，她稳稳的说，解释就是掩饰。所以到现在也解释不清。

就这样，一晚又一晚，成绩出来，你高兴的给她说成绩，她却不告诉你，你顺理成章的被陕西科技及大学录取了，她为你高兴，你终于向她表白了，我喜欢你，短信发过去，似乎你的时空定律又对了，半夜2点，她回复，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好哥们，等等的废话，在你看来都是废话，谎话，你不会放弃，奥斯特洛夫斯基说过，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她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于是你信心百倍，开始转变战术，由防御战转为进攻战，进行猛烈的攻击。

向我投弹！

结果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灭，因为你还活着，最后你说，我追的是你，不是你妈!

你不甘心全团士兵就这样白白牺牲，战士的血不能白流，你看着一具具尸骨，想起了燕然未勒归无计，想起了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于是你大哭一场，最后一搏。使出最后的必杀。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日，小儿你突然长起两尺长髯，丹凤眼，卧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于是你化身为你的妹妹，你潜伏在QQ上，与她详聊，对自己的哥哥一通夸，帅气，义气。善良，单纯，可爱，机智，勇敢，漂亮，是一个拯救地球的奥特曼，曾经打过怪兽，善良的我把谎言编织的如此不符合逻辑，可怜我天生不会说谎吧，效果是她最终答应了和我在一块。

因此你得出，不怕自己笨，就怕敌人的聪明有限。金科玉律，沿用至今。切记。

咱们书接上回，俗话说，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钩挂三方来闯荡，这日，天高云淡风尚起，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刁德一快步奔入大堂，大喊一声：胡司令，胜利了，李家投降了。

醒木啪的一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五

后来······

后来才知道，她美术联考失利，从那以后，患上了神经衰弱，成绩也变成了中弹的战机，再挣扎也没用了。

算是第一次约会吧，高中后第一次看到她，在她学校的门口，那天你为剪影穿了一条黑色过膝短裤，上衣忘了，剪影傻傻的走进你的视线，你依旧装作玩手机很高傲的没看到，为了那天，你描眉画眼，捯饬整整两天，拿着小镜子，自己突然产生了一种“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自豪。她发丝质量依旧那么好，只不过毛糙了很多，很乱，枯草般，脸色苍白，似乎还比以前矮了好多，那双眸子依旧是那么干净，就是有几条红色的血丝。唯一不变的是那个笑，就像平静的湖水突然被嬉戏的小鱼泛起的涟漪，在脸上荡开，一圈一圈，扩散到你的心室里，引起共振。

她去报志愿，很随意的报了一所济宁的三流院校，那天天青色等烟雨，真的下起了雨，又一次踩上了狗屎运，她执意去网吧，你坐在她旁边，傻傻的看着她，她低着头偷笑，不让你看她，第一次伸出手抚摸她鬓角的那捋发丝，她双手抚摸着背包带，害羞的缩在椅子成为一团，不一会，她妈就打了八个电话过来，你说她妈到底有几个意思。

第一次约会，第二次，没几次，九月初，你们就开学了，不过短短几次的相聚，又分开了，还是原来的阵容，只不过各自扮演的角色却不尽相同。

青春就这样匆匆，那个剪影是不是就这样陨落？在青春的尾巴还张扬了一把。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做的就只有去表现你的执着。

青春就像一朵花，早晚有开放的那天，也有凋谢的那天，幸运的你，在含苞时遇到了她，更幸运的是，她还现在还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