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学校园里,一排排香樟树挺立着身姿,玉兰花白,杜鹃花红,桂花悠香,然而,我久久不能忘怀的是母校里的栀子花。
我依稀记得第一天上学时的情景,那天天气还算好,妈妈在家就和我说好啦:她将我送到学校,然后让我独自一天在那地方呆一天。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妈妈哄骗到那儿去的,而记忆犹新的是当我妈妈“扔”下我一人,让我和其他和我一般大的小朋友坐在教室里时,就像凳子上有针尖儿扎我的屁股一般。我立即弹跳起来,飞速逃离教室,一把拉住妈妈的手,耍赖般地吊在她的身上不肯下来。就在妈妈为难之际,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摇摇摆摆地走过来,那样子活像一只企鹅。她微笑着,露出两颗大门牙说到:“小朋友,到我这来,我带你去看栀子花。”在经过妈妈的软硬皆施以及胖女人和蔼可亲的承诺后,我终于肯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从此开始我的求学生涯。
那个像企鹅一样的微胖女人教我们基础语文,她的丈夫教我们数学。以前我们农村小学就只开放两门课程,课堂不免乏味无趣,于是她便在课间用她那时而尖锐时而沙哑的音调教我们唱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她的歌声就像毛毛虫一样钻入我们的耳朵,而且班上的同学不喜欢她唱歌时暴露在空气里的两颗门牙。我呢,噘着小嘴儿,耸耸肩,不在乎她的歌声是否动听,我只求她别布置太多家庭作业,别让我整个周末不能出门儿。因为我是野惯了的,整天跟在男孩子屁股后边上山扳初春时小毛竹的新笋,下河摸鱼捉虾更是不在话下。有时候甚至会在草坪上跟男孩子比翻跟头。终于我的这种野性子使我尝到了苦头。那是一个晴朗的周末,表哥骑了一辆自行车来我家。只见他一脚踩在踏板上,向下一蹬,身体向上一跃,另一只脚便轻松的跨过车身,神奇地坐在了车子的软垫子上,然后双脚反复踩蹬,一溜烟儿地“飞”出很远。他还不时地歪过头对我吐舌头、做鬼脸。八岁的我明显对这件新奇物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争着吵着要骑,无奈我的腿太短,够不着自行车的脚踏板,然而这也没有打消我坐上它的念头。于是我心安理得地爬上了自行车的钢丝后座。但是表哥载着我绕着黄泥路还没骑上一圈,我的脚就卡在了车轮的“钢丝网”中,疼得我哇哇大哭。眼看着要回学校上课了,我的脚伤还没好。“学习是不能耽误的。”我的祖母拍着我的头说道。于是我便带伤上学,那段日子里,我的那位企鹅般微胖的女老师便担任起了扶我上厕所的“职责”。
后来我考入县城里的一所高中,学习的科目越来越多,知识也越学越杂,越来越多的老师教我知识。什么英语老师教的完成时,物理老师说的安倍力,化学老师写的方程式,以及数学老师的题海战术,然而,我小学的启蒙老师对我的影响却是深刻而久远的。她对我的关怀使我体会到人性的美,她对我的教导使我从一开始走上人生正轨,她对一些事物的独特见解使我感受到思索的浩瀚力量……她的“十字方针”现在还存储在我的脑海里:“做文明学生,创优秀成绩。”她为此进行过一番解释,说是之所以把“文明学生”放在“优秀成绩”之前,是因为她遵从“不以成绩论英雄”的理论,但同时也认为成绩优秀于一名学生是非常重要的。她的话伴在我身边,始终提醒着我:“我到底是谁,我最想做什么。”同时也激励着我构建自己正确的价值观,树立有意义的人生目标。
假期回到家乡后,也抽出身来去了母校。闻着栀子花香,我仿佛又听到了当年老师的歌声:“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