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开始有记忆的第一个家,是一个很旧很大的房子,它曾经经历过大火的摧残,也曾经几度转手卖给不同的人,它的年龄已经很大了,暗黄色墙壁上的点点斑痕,墙角长满蜘蛛网,墙缝里长出颜色鲜艳的蘑菇,这些都是岁月的见证者。
楼下开着一个杂货店,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也十分杂乱,这是我儿时不用花钱去买便能随心所欲的玩耍。这也是我童年比一般小孩子接触的东西要多得多的原因。二楼本来是个很大的客厅,现在却堆满了箱子,有十二个房间,我常常和小伙伴们在大房子里面玩捉迷藏,十二个房间却有一个房间的木门多年来未打开过,大门紧闭,给人一种神秘感和一点点恐惧。其实我们常常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正如你处于迷宫之中,不知道你选择的道路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但正是这种无知和恐惧会让人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开辟出一个又一个新的领域。
这里一年四季没有雪,冬天也暖洋洋的。可能是离太阳太近,太阳格外炽热。聪明的人们将冷水放在太阳下晒,傍晚便会有温热的水洗澡。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礼物,我们会感恩,会好好利用。
一只全身黑的母猫刚刚产下小猫不久后,会到了饭点的时候,准时出现,向它的主人央求食物。吃完后,她先是在楼下充满怜爱的轻舔小猫,卧在楼下晒了一下太阳,伸了一下懒腰,便一跳一跃地爬到楼顶上晒太阳。楼顶是个质朴且美丽的小花园,也是我亲密接触大自然的地方。鸟儿会在天空上成群结队地边唱歌边掠过楼顶;蝴蝶会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蚂蚁会忙个不停地搬运食物;屋檐上挂着空瘪了的蚕蛹在风中摇曳。晴空万里,在宽阔的蓝天的胸怀下,充实着胸襟。
那时候的我是顽皮的,常常在楼顶角落里的一张蹦床上,上下来回不停地蹦跳着。有一回,一不小心被铁片划伤了脚腕,年少无知的我摘了旁边薄荷丛里的一叶薄荷,弄碎敷在伤口上,结果留下了伤疤,也把我对童年美好的记忆深深烙在了身上。
该房子的正对面是商城,而楼下的街道是一个大型且集中的菜市场。天还未亮,当我还在梦乡时,菜市场传来吵闹声,刺耳的杀猪声,行人匆匆的走路声,打招呼的声音,车子的鸣叫声,一天的工作总是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进行的。这时候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早起的妇女们会来购买新鲜的食物,餐店的伙计会来采购丰盛的食材,嘹亮的叫喊声,精神奕奕的人们把自己的精力全身心投入其中,也不亦乐乎。而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炎热,人们如同打了霜的茄子,又如老婆婆的松弛的皮肤,又干又无弹性,又如失去生机的花儿,弯下腰来。人们平时都不会回家做中午饭,午饭多是在外面解决,既普通又节省时间。天热,一碗冷玉米粥一入口,瞬间清除身上的热意。路人行走在道路上,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小狗吐着长舌头,小猫躲进荫凉处,头顶沉重的电风扇发出声响,午后,正是精神处于疲惫的时候,这时,来了一辆载满鱼虾的车,带来一丝凉意。在倒出鱼虾时,不少小鱼小虾随着泄出来的水逸出来,小朋友们若看见了,便会冲上前来,用小手在小水沟里摸索,运气好的话,能收获不少,用盆子盛点水带回家。当地的民风十分淳朴,人们见到小孩子,会拿点蔬菜,水果给小孩子们,闲时,也会逗逗小孩子们玩。到了下午,大人们下班了,商城的人们也要买菜才回家,从早上坚守到下午的菜贩子迎来了小小的“春天”,街道上出现推车卖茶叶蛋的,左侧的小吃街的各种美食的香味逸出,什么肉圆子、烧饼、田螺、烤鸭等,让人直流口水,叫卖声吸引小朋友们围观,纷纷掏钱争着来买,也有小朋友停留在美食面前,央求父母买点给自己吃。我偶尔也有嘴馋的时候,手紧握着钱,都手拧出汗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生的食材放进正在冒着热气的锅里,慢慢搅拌。
天黑了,人们都回家了,这里变得安静起来。想想可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美味的晚餐是多么幸福的事。虽然日子苦了点,但至少一家人是健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至少回忆是甜蜜的,想想儿时的我,多么天真烂漫,边磞边唱地给劳累了一天的父母带来欢乐。或许,这是我当时能够回报给父母的小小的举措。
夜深,嗅着夜里才会开花的夜来香发出淡淡的芳香,躺在地板上,感受渐渐消散去的余热,暗黄色的路灯连成一排,听,清洁工扫地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仰望满天的星星,引人无数的遐想,远处,火车发出隆隆的鸣叫声,微风吹来。一天就要结束了,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对现有生活的知足感,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