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萌
今年的春天,有点反常。前段日子明明还是繁花似锦、绿草茵茵的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转瞬之间却变为了鹅毛大雪白、冷风阵阵吹的一幅冬日萧瑟景像。前些天的美好仿若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撑着伞,行走在校园之中,我看见泽园本已含苞待放、绿粉相宜的垂丝海棠一串串的低下了头;我看见泽园水池旁早已冒出黄黄绿绿可爱嫩芽的垂柳不复婀娜,徒留僵硬的枝条;我看见一教前本是灿烂开放的洁白无瑕美得令人炫目的白木兰被打得七零八落,在泥黄色的土地上落下了洁白的泪水,如此景像,令人见之怜惜。然目光转动,看见一旁几棵漆黑黑的在雪中显得尤为肃穆无丝毫动容的木兰枝桠,又想起那蔫儿的海棠、那冻住的嫩芽和那破碎的已经盛开的木兰,不禁惋惜他们为何如此着急的迎接春的到来,为何如此急不可耐地萌发呢?如那几棵未盛开的木兰一般,再等待一段时间不是更好吗,又何苦落得如此下场呢?
想到此,我又不禁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那些花草树木呢?我也不正和它们一样吗?着急的想早点到达学校,懒惰的我选择了与他人拼的而丢了行李箱;着急的想快点吃完饭,总是五分钟就完事的我终而在这学期患上了胃炎;再加上上学期我那不尽如人意的成绩,此时此刻此景,我又与那些正在被风雨蹂躏的花木又有何区别呢?
就这样心情低落了好几天。尽管那天过后天气放晴,阳光明媚而灿烂,蓝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般干净无暇,但我的心情却如同那蔫儿了的海棠般,不服明朗,直到……
直到我的母亲不远千里却只为给我送新的行李箱,只为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只为开导一下我。那可是自从生下我除了大学送过我就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啊,那可是我身体虚弱贫血容易感冒且晕车严重的母亲啊,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一个人忍受那漫长而颠簸的车程的,更无法想象当年她是以怎样的心情一次次地将我从死神手中夺回的。我看见,她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大大的行李箱旁,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四处张望,茫然无措就像孩童一般。呵,孩子,不知不觉,我已经从当初那个小小人儿长成如今的模样,而当年在我眼中高大无比的父母如今也变得有些佝偻,时光荏苒,一晃多年,而我原来还只是换了一副模样,心却还是如孩童般承受不起任何风雨?是了,初中高中时,同学们眼中的我总是坚强的,乐观的,因为他们看到的我总是带着笑容的,但我却只是对着付哭泣,对着他们倾诉,而如今到了大学,我竟还是事事都让他们操心吗?他们已经为我操持了十七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七年呢?
十七年,让那个曾经打扮时髦的母亲多年未添置漂亮衣裳了;十七年,让那个曾经爱去深证珠海到处游荡的母亲再也未出过远门了;十七年,让那个曾经年轻帅气的军装父亲只存在于照片中,他如今的手却是布满老茧。十七年,足够一颗种子成长为一颗大树,为曾经与它在黑暗时光中相伴的小草遮风避雨;十七年,足够一株玫瑰为日日浇灌它精心照料它的主人盛开无数轮的美丽。十七年,对于我,却仅仅只是涨了身高,变了模样?难道日后我还要关心我爱护我的父母再为我如此担忧?如此,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为他们遮风挡雨,带它们去心中的呼伦贝尔纵马驰骋,是他们白发苍苍,再也走不动时,亦或是那个我甚至想都不敢去想的字眼?
我站在原处思绪万千,那边母亲却已发现了我,朝我招手,向我呼喊,再次看向母亲的一瞬间,我的心口一阵发热,似乎有一颗种子正在破壳而出,萌发出了它的第一颗嫩芽,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迈向母亲的步伐却在不知不觉中更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