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候,独坐在屋宇内,抬头望着
33泛了白的天花板,听着窗外的风起叶落。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时间的漩涡里。回忆伤神,特别对于你我。我们的风景在变,跨过了那一道道故乡的青山,淹没了在薄雾笼罩的清晨;咀嚼着新鲜的空气,让湿厚的露水,从年轮缠绕的苍天大树上,缓缓滴落。但那感觉,从未变过。那份熟悉,就算被时光打包,丢入深不见底的井里,我依旧能触碰到它的温暖。
还记得,眼前的泥泞小路吗?我们的友谊,仿佛就由这路上一块块的鹅暖石所铺就。滂沱大雨,只会让路越发清晰,让路一直延伸到密林深处。而我,仿佛不论过了多少年,却一直在这条路上行走,从未离去。你的话,仿佛带有魔性,说者无心,听者却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直沿着路走,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你微笑着一句略过,那眼光却停留在了远方路的尽头。回想起来,就像在风中去捕捉那纷乱的树影,一切都显得那么飘渺不定,而唯有你,始终如一。我眷恋这乡间的美,却不想让你的双脚,陷入得太深。
朴素的衣织,可能一穿就是一辈子,你也或许习惯了习惯,吐着烟圈,在火炭堆前细数农事。但,你的梦想,很美;你的背影足够去书写任何史诗。你也许,无数次在现实面前受挫。但,不论过了多少次,你总能把悲伤吞没,找到依靠,找到希望。每一次新的相遇,都能找到你新的东西,除了你一直不变的微笑,还有那写在你孩子们脸上一点点积累的幸福。
生活即便没有选择,那么我们便也应没有悔恨,要懂得接纳,然后创造出所爱之人的幸福。这样的梦想又何尝不伟大呢?
记得,爷爷在漆黑的雨夜,任奶奶苦心相劝,也不肯离去,坚持要在屋舍的门前与盆火相伴。火星在木炭之间跳跃发出“咔擦”的声响,爷爷带着毡帽,让火光扑在脸上,伸出由汗水凝炼成年轮的枯瘦双手静静地取着暖。那双手,我小时候曾抚摸过。我天真地问爷爷道:“为什么这么硬啊?”爷爷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
每每于此,父亲总会难以掩饰心痛,带着我和爷爷坐在了一起。爷爷晚年烙上了中风,发声困难,只能对我们摇摇头,用手比划着什么,好像在示意我们进屋子里。这时候,唯有父亲懂得爷爷的心意,稍微提高了嗓门,对着爷爷道:“没关系,烤烤火也好。”
听乡里的老人们常谈,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乡里的一把手,干活勤奋又有文化。所以幸运的我出生在了一个大家族里。虽说如此,贫困一直缠在家族里,直到父亲走出山头,家族的生活才有所改观。
每一次过年回家,总会听到父亲对爷爷的苦苦劝说:“都什么时候了,都给你们买新的了,这些东西还老不丢。”让我最记忆犹新的便是屋子里的供桌,上面刻满了一道又一道刻痕,感觉伤痕累累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的汉字。父亲说,爷爷那个时候家里很贫穷,纸又很贵,所以只能在晚上干完农活,对着供桌练字。爷爷有一大木箱都装满了陈旧得泛黄的书籍,即便如此,每次我手捧闲书,悠哉游哉,爷爷都会向我笑呵呵地“炫耀”着这些旧书。
生活本是一本难念的书,而爷爷以及父亲却是我读得最为朴实的书。没有什么理由,也许可笑,但我从他们身上读到了守望的味道:守望幸福,守望梦想,就像盖茨比一样,守望着那转瞬即逝的绿光;像信长一样在生死面前高歌敦盛的豪迈;像阿甘一样矢志不渝追寻着自己的梦想。
我也读懂了幸福的传承。爷爷守望着曾经奋斗过的土地,因为那是最为朴实与亲切的东西,虽然染尽了一滴滴汗水,但终能换来几代人的幸福。守望着眼前的一切,爷爷的内心定然是安定的,所守护的一切既是家人又是梦想,能与家人相拥,与所爱之人幸福生活,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也是最美的梦。
家,是一首不眠的诗,也是最为纯粹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