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

  夏天的轻轨里挤匝憋闷，尤其是以人挤人出名的3号线，互不相识的人紧紧靠在一起，彼此的汗液粘腻着对方，一股汗味弥漫，着实让人烦躁。尤其是在下一站上来更多人后，车厢里更是开始传来嘈杂的抱怨声，偶尔还有几句大声的咒骂。他就是在这种时候上的车。

   老实平凡的相貌，黝黑的皮肤，身上穿着迷彩外套，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可以看到身上被汗湿透的痕迹，下身的迷彩长裤更是可以看出灰扑扑的痕迹，手上提着一个破旧的编织袋，袋子的底下毛边已经露出，提绳也好像不大结实了一样，脚下穿的是一双解放胶鞋，鞋边是灰尘和泥土。很奇怪的，在他上来以后，人群自动散开了。即使再挤，人们也好像突然善意的要为他腾出位置。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有点羡慕他了。他一个人站在扶杆旁边，周边人少得可怜，更远的地方却已经挤得不像话。值得庆幸的是下一站是转站点，应该会有很多人下车。

  下一站果然空出来很多位置，不止站的地方有了，坐的地方人也不少。他一个人坐在了位置的最边处，他的旁边仍然没有人坐，只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有一位阿姨坐下了。车上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像百灵鸟一样清脆，这是这站才上车的孩子，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正兴奋的讲着话，这让我想起了我那个侄儿，每次坐轻轨时都高兴得不像话，稀罕极了，这种稀罕又是与不经常坐轻轨的人那种稀罕不同的，是独属于孩子的快乐。此时除开那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个时候默默的往旁边移了一下，空出来一小个位置，或许不够成年人坐下，但小女孩坐正好。她看着小女孩正准备开口，一个身着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人一屁股就坐在了这个空处的边缘，状似不经意的一直把自己屁股往里面塞，硬生生给自己挤出来一个位置。周围的人或鄙夷或羡慕的看着这个男人，但没人说什么。小女孩看见了对面的他旁边的位置，想跑过去坐下，被她旁边的人拉住了，她困惑的看着她的亲人，大概不懂为什么拉着她不去坐下，就像她坐轻轨的快乐少有成年人能体会一样，她也不懂为什么没有人坐下。那位阿姨只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没说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手，片刻后终究还是拉着小女孩坐在了他旁边的旁边的那个位置，自己就站在那里。

   周围的人又陆续多了起来，他旁边还是空了一个位置，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没有谁看见了他，又好像所有人都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