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心一个家,让它别流浪
夕阳像被打碎的蛋黄,胡乱的涂抹在天空上,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沉向下坠去。小土房上飘起了单薄而又渺远的炊烟,风一吹,随即消散,你孤独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扯着,忆起了许多不曾想起过的绵绵往昔……
那大概是一个金桂飘香的季节,微风携着桂花氤氲的芬芳,吹得一地诗意的小黄花,阳光暖暖地抚摸着这个城镇,桂花飘散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一切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小镇里的一户人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给这个家庭带去了这个季节最大的快乐,空气也变成了幸福的味道。
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分娩结束、苍白虚弱的伟大母亲,额头的冷汗难掩她初为人母的欢喜和感动。她轻抚着婴儿的额头,用嘴唇感受婴儿稚嫩的肌肤,母性显露无疑。父亲心疼母亲,像哄着孩子入睡一般哄母亲入睡。之后,将婴儿小心抱起,用充满爱怜的眼神望着你。这个在遇见你之前还是一个铮铮铁骨、傲气凌人的男人,在你面前竟变得柔情了,怕是西湖安静的湖水此刻也难敌父亲盈盈的眼波。
从那刻起,你成了家里的焦点,虽只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婴孩,却惹来一群大人整天为你忙得团团转。父亲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家专心照顾你和母亲,即使难睡上一个安稳的好觉,难吃上一顿完整的饭菜,脸上也见不到一丝疲惫。虽然他们知道所有一切的付出与以后的回报都是不对等的,但只是享受这些美丽的瞬间,像是逗你咯咯地笑,哄你安静的入睡,为了你说出的第一声爸爸妈妈,为了你迈出的第一个步伐……
哲人巴斯什曾说,对童年的追忆,把人带出哲学思考的范畴,的确,你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是柳絮飘飞时的风筝,是炎炎夏日与小伙伴的水战,是金秋落叶在地面铺好的一幅画,是银装素裹里你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雪人儿……但时光如同车轮,无限的延伸,你看不到它的尽头,亦不知道,它会在什么地方转弯或是突然停止,但不管怎样,生命仍在继续。
毫无意外地,岁月将你带进了青春的大门,这是我们都了解的一段可爱又可恨的日子。无一例外,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这是你最叛逆的阶段,你就像一只角落里的猫咪,不愿接触任何也变得对一切都敏感,你莫名其妙生气、难过,疯狂、大笑,你的心就好像是被青春吹过的风腐蚀得粗砺而干燥,让一些建立于外物之上的情绪倏忽来倏忽去,愈想长久拥有些什么,却又愈怕失去。于是你让自己变得浮躁了,也再也抑制不住想飞的渴望,冲破苍穹,肆意张开翅膀,你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父母的关心、爱与支持,可一次又一次的被阻又让你开始厌烦父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就这样,你用你锋利的棱角深深地刺痛着父母的心。可事实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终究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那他们的孩子,他们始终宽容理解,用柔软的心房包裹着满是棱角的你,直到你不再那么尖锐,直到你能感受到他们的心跳……
时间,会刺破青春表面的彩饰,会在美人的额上掘深沟浅槽,而对这句话最好的证明,就是父母额头逐渐加深的皱纹,要知道,岁月从不留情。直到此刻,你才慢下来仔细观察着被你称作父母的人。你惊讶于父母额头的皱纹,你发现曾经风华正茂的两个年轻人两鬓居然闪烁着几根银发,怎么背有点佝偻了,怎么反应迟缓了,怎么行动不便了,你恍然醒悟,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享受父母带来所有便利时的理所当然,现在终于有了代价。
在窗前望向远方迷茫未来道路的你,开始去想一些曾经的场景。父亲将你举起又抛下,逗得你咯咯笑个不停;母亲放开在背后的手,让你自己蹒跚着跌跌撞撞走到对面父亲的怀抱;你在幼儿园学会了第一首儿歌,回到家拉着母亲迫不及待要唱给她听;你交了小伙伴巴不得跟父母分享他所有的故事;你第一次寄宿离家夜晚想家打电话哭诉却被狠心挂了电话;你辛苦备战高考,父母却比你消瘦得更多;你终于拿到录取通知书,虽然不是自己想去的学校,父母也还是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你笑……原来,原来你的生命已经经历过这么多难以忘怀的画面,所有这些细节,就像是一个小点,点满满垒成线,线连成形,形合成面,用面拼成了一路的风景。此时,凝眸,细捻,一路的风景就在笔下开成不败的花,曾经的清辉里,灵犀流动,拈花的浅笑中,暗影憧憧,无数的生活点滴,缓缓流去,美丽了一路的山水,闪耀了几个人的人生……
此刻,晚风轻抚过你的脸庞,在回忆了这么多以后,你发现以前的自己似乎从未真切的去感受过自己所经历的旅途,一路以来,走得太匆忙,也忘记了整理自己的内心,以至于心无处归依,四处漂泊,所谓孤独大概也就由此而发,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站在生活的远处,遥望到的美好虽纯粹完美,却很飘渺,但我们依然需要这样的愿望。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都是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