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开
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扑向大地,空气似乎也承受不住这灼烧而颤抖,形成一波又一波热浪,雨后的夏天更显炎热;而他仿佛失去了感受外界的功能,僵硬而又无力的坐在河边的沙滩上,直直的望向前方,目光空洞而寂寥,褐色的瞳孔里没有一点色彩。唯有手里紧握身边的沙砾,青筋暴起似誓要将其捏成粉末。
第三次,这是他第三次名落孙山,与心目中的大学失之交臂了。面前的河流还是一如往昔般波澜不惊,经年不息。可他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高考失利打击中变得灰败不堪,了无生趣。呵,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的失败者,他无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半边浮肿的脸上划过眼泪。“明明可以去个好一本了,我们庄户人出个大学生就不错了,你为什么一直要抓着北大不放呢!你是中了什么邪!”母亲的哭诉尤在耳畔回响,他不是不知道家里的窘境,就连高中也是母亲外出辛苦打工节衣缩食熬下来的,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十年寒窗的艰辛,他不甘心因意外而残疾的父亲对他出人头地的期盼,不甘心母亲多年来的含辛茹苦,可是命运却总是爱捉弄执着的人,三次高考,非但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反倒考的一次比一次差,他手中的沙子捏的更紧了些,手掌被沙砾钝利的边缘划破却置若罔闻。他看了看手上的血迹胃里一阵痉挛,眩晕中眼前出现母亲流产后蜷缩在床上却让他不用担心她好好去上学的样子,还有当时只有十岁的他表面哭着内心却因不用害怕本就贫苦家里第二个孩子的出生而影响他学业欣喜的罪恶的样子,他恨死了自己,也恨死了这贫穷,那时他就发誓一定要进入最好的大学,一定要出人头地,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万般的思绪如解不开的丝将他缠的喘不过气来,如失水的鱼,大口的喘息却触不到那救命的氧气,他抬头看了看夏阳,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就这样结束吧,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却也感到了轻松,该死那个孩子应该是我吧,没有我父母会过得更轻松吧!他松开手中的沾血的沙子,无力的支起身子,身体因极端的想法而震颤着,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面前的河流,一点一点任河水吞噬他的身体。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似有似无却清晰传到他的耳中——好像有人溺水了,本能让他转回身子想到岸边救人,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待在这这么长时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应该是听错了,更何况自己都快是个已死之人了,他人的性命自己又怎么管的过来呢,他想继续往前走,可是身体却定在原地,就在他挣扎的片刻,呼救声戛然而止!一股巨大的恐慌向他席卷而来,没有声音了,是不是已经……不,不可以,他拼命跑向岸边大声的呼喊着“你在哪,我来救你”,可是没有回复,岸上所示的水面仍是那么波澜不惊,他潜入水中尽力寻找可是却没有一丝踪影,筋疲力尽的他瘫在岸上失声痛哭,那一刻他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自己的懦弱,生命消逝只在一瞬,还有什么你活着更有挑战的呢。人活于世,有舍有得方松弛有度,执念太深反害人害己。
他回到家时已到晚上,看到母亲在灯下那消瘦的身影和因哭泣而红肿的眼睛,还有那洗的发白的鞋子,心中充满愧疚与心酸。他跪在母亲面前,流泪道歉:“妈,我知道错了,我去上学。”母亲用颤抖地轻轻的摸着他红肿的脸庞,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点了点头。他去了大学,凭着优异的成绩与表现毕业,创办了自己的公司,虽有波折但都凭着他坚韧不拔毅力与头脑一次次解决,每年夏天不管有何事,是何种心情,那天他总会到河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就那样坐着,告诫自己,人活在世上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有失有得,勿擢执念,一念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