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的炼狱》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失望之冬,这是希望之春。
没想到,还是自己一个人到了这个艰难的岁月。尽管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了多么决绝的话,说复读在自己身上是件多么天方夜谭的事。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可以不妥协这么久,直到临近终点还是在说着不愿意。是的,没有人知道复读是件让我多么不愿意的事。
盛夏的时候。
耀耀的太阳下香樟树的荫郁中,彼此交换过青春里最纯真的誓言,蝉鸣交接里约定相遇在大学一偶偏看夕阳西下,彩色通讯录上一笔一划的祝福,联系方式一栏填的满满当当。命运的轨迹在时间的显影液下渐渐昭然若揭,我们终于印证了在高中时代尾巴上的分道扬镳。
没有人能挽回我被父母修改志愿强迫要求复读的事实。
我从微信上得知你们到了新的环境,你们看过海边日出日落,你们换了新的发型做了法式美甲,你们有了一群新的好朋友。而此刻我用着去年的旧书,学着去年讲过的知识,只是身边坐着陌生的人,每到看到她们的时候,心情难言如一口老井。
生命就这样,在这个最需要坚持的时候却出现了遥遥欲坠的姿态。
父母绝口不提填错志愿的事。只是说,一年,一年而已。而我看着他们因过度的殷切而倍显漠然的目光,数着他们年轮般刻在额头上的皱纹,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
初冬时。
我仍旧是那么安静而漠然地按照命运的旨意重复平静而刻板的生活,在清晨时顶着略微迟到的日出急匆匆的穿过小区门口的花园,在白昼了紧凑而又沉闷的课堂上认真地捕捉老师的每一句话,在夜晚教室的白炽灯下勤奋的做完一本又一本的题集,为考试不理想而难过,为父母的轻声埋怨而内疚。
复习班内。左手边前排两个女孩的位子总是空着的,偶尔来听堂课时老师问及我国古代的经济中心,却能立刻答出“农业”这样精准的答案;想起那个总是去玩LOL上课盘算着如何选符文加天赋,而每次文综却只错了只手可数的几个选择题的少年。在这里的各式各样的人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坐在这里。或张扬不屑或隐忍无言。我时常提醒自己与他们的差距,仰望的姿态让我感到遥不可及的距离和力不从心的绝望。
心情很好或者很不好的时候会看向北方的天,已然不像高一高二时那么蓝,而我也再也不会像那时偶尔会忍不住眼泪灼热地流淌下来。我慢慢学会了麻木,懂得了坚忍。因为眼泪滴落了,那么我的忍耐就将被惊醒。可毕竟,在接下的残余青春里,我还是那么需要它。
寒冷的冬季迈着沉重的步子越走越深。
高考的日子不需要倒计时器的提醒就知道在步步紧逼着,一直都是在不妥协的来临着。除了空气渐渐凝冷之外,我并未感到多大的不同。在这个缺乏奥特曼的复读班里,每一个孩子都像是个怪兽。拥有怪兽一样的实力跟顽强。当听到晚自习下课后她们因苦学走得晚而被值班人锁进教楼后,她们气势高昂的以我来就是为了学习的理由而给值班人大吵起来时,我想,希望或许就是此时在渐渐增强发光耀及他人。
每个人都以不同形式却以相同目的,在这天堂中的炼狱里酝酿梦的翅膀。每当晚饭时候下楼,夕阳的余晖毫不吝啬的照在脸颊,便在心里笃定一定要在大学的一偶好好观看一次比这更美的夕阳。在学校厕所的墙上有人写下漂亮的正楷字,旁边站着一排在过烟瘾的意气少年,我知道,或许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但我与他们选择的方式不同--我懂得面对。晚自习放课后走在泛黄的路灯下,前后反复被拉长缩短的影子陪我一起用英文翻译梁朝伟演过的电影台词,用来练习英文。回到家里是母亲唠叨的声音,有些话已经是听了十八年的,却只能默不作声的点头,进入书房。不知过了多久,打开书房的门回卧室,发现门前放了一张凳子,上面有一盘水果一杯牛奶。母亲早已睡下。她是在为她勤奋读书的儿子准备水果和宵夜,甚至不忍打扰他。我望着这些水果和牛奶,我不知道除了下次考试过后告诉她我好像又进步了之外,还有什么能让她宽慰的笑出来的。
偶而,午后趴在教室小睡,被手臂枕麻惊醒时,会看到班长恰好正蹑手蹑脚地走过木质的讲台,生怕吵醒了这群在梦里快乐的少年们。我便明白,每一个人都想以一种直白的方式给他人留下一个梦的天堂,像来不及梳洗打扮的老师们,像每日给我们唠叨的父母们,像那些给我们微笑的每一个人。
生命好像是一把尺子,如果嫌它长,可以中途折断;但如果嫌它短,却无论如何无法拉长。尽管青春在这样一把尺字上占据的只是一段短暂的跨度,它的意义绝不在于这炼狱般的高三,却一定需要这炼狱般的高三来锻造并借此加以最深刻的阐释。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唯有最滚烫的熔炉和最惨烈的淬火才能铸就。
尽管每天暗无天日埋头苦作的生活好似一场电影。但终究,生活是生活,电影归电影。我爱这电影,一如我热爱我的生活。所以即便觉得是浪费,也要把青春浪费的更有意义些。
祝愿,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如我当初那样拼命备考的所有高考同学:
祝所有人都有梦可做,
所有人都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