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幂:生活的戏剧化是不健康的。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借助于人为的戏剧,因此在生活与生活的戏剧化之间很难划界。
独梦飘雪:一直认为“人生如戏”是最错的一个词。舞台上一幕幕或惊心掠肺、或发人深思、或感人肺腑的戏,其灵感本应源自丰富多彩的人生,故而,应是“戏如人生”。而今,人们却习惯于将生活效仿戏剧,将剧本奉为人生教科书。亦步亦趋地邯郸学步,却还乐此不疲。
愁幂:往事如风,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的心海。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在尘世里翻滚的人们,谁不是心带惆怅的红尘过客?
独梦飘雪:前世的遗憾需要我们带着惆怅来今世弥补。可惜,我们早已忘却了遗憾,所以才会一再错过。
愁幂: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独梦飘雪:张弛变换,方能奏出多彩的音符。
愁幂:我是一个习惯在夜幕中独自寂寞的人,寂寞并不是一种颓废,只是给喧闹的白日寻找一个沉静的借口。
独梦飘雪:或许只有内心足够充实的人,才有资本享受寂寞。
愁幂:孤独的心必是充盈的心,充盈得要流溢出来要冲涌出去,便渴望有人呼应他、收留他、理解他。心灵间的呼唤与呼应、投奔与收留、坦露与理解,那便是心灵解放的号音,是和平的盛典是爱的狂欢。那才是孤独的摆脱,是心灵享有自由的时刻。
愁幂:爱情,意味着长相守,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就像峭壁上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常春藤,共同生长繁茂,共同经受风雨最恶意的袭击,共同领略阳光最温存的爱抚,共同枯烂腐败,化做坠入深潭的一缕缕烟尘。
独梦飘雪 : 倘若只有相守而没有相知,天长日久,总会有一方窒息离去,而另一方却浑然不知。神话小说中总是讲述有情人一等便是几百年,抑或一守便是几千年。而我们,只是普通人,经不起那么多虚构的大劫大难、生离死别。时间,从来都不是天然用来稳固爱情的绳索。倘若不懂得细心呵护,时间只会悄无声息地侵噬着最初的浪漫。
愁幂:宁静寡欲从来不是一种天生自然的心境,它其实是一种胶着的状态,一场欲念与理智相持不下的斗法。这犹如拔河时绳正中的缎标,双方越势均力敌,它的地位就越稳固,韧度就越强。
独梦飘雪 : 人,生下便会爬,爬,是为了寻。寻的过程,总免不了痛,痛到麻木,便练就了清心寡欲。
愁幂: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
独梦飘雪 : 人各有所好。有人甘愿无花无果,但求一生风平浪静;有人放弃山长水远,只求花开一时。无所谓孰对孰错,孰优孰劣。
愁幂: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从来都不会是孤立和既定的,多少偶然的插曲决定着你的命运。不论你把自己的存在封锁得多么严密,你永远生活在别人欲望的视野内,尽管大部分情况下,你对此浑然不觉。
独梦飘雪 : 即便浑然不觉,也好过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
有人说:最可厌的人,如果你细加研究,结果总发现他不过是个可怜人。
我说:这不过是讨厌他的人因对他无可奈何而自我安慰罢了。
有人说: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
我说: 每个人都会有从前的自己,倘若人人奢求至此,谁又该去原谅谁?
不要总是说时间残忍。刚刚出生的婴儿总是没日没夜地哭;孩提时代的人儿碰到点小事便痛哭流涕;渐渐长大的人们学着练习坚强地抑制眼泪;银须华发的耄耋老者总是习惯于将淡然的笑容挂在嘴角。我并不认为那笑容是虚伪的掩饰,相反,那是时间带给人们的一份云淡风轻。
原来有一种岁月叫慈悲,因为它懂得,在这寥廓的人间剧场,一个人要从开场走到落幕,是多么不易。所以它如此宽厚,让尝尽烟火的我们,依旧拥有一颗梨花似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