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恶意刷票,恶意竞争,体现本次比赛公正性,组委会决定,投票转化为分数规则为:
1~20名,计入总分为50分;
21~50名,计入总分为49分;
51~100名,计入总分为48分;
101~150名,计入总分为47分;
151~200名,计入总分为46分;
201~250名,计入总分为45分;
251~300名,计入总分为44分;
301~350名,计入总分为43分;
351~400名,计入总分为42分;
401~450名,计入总分为41分;
451~500名,计入总分为40分;
500名~1000名,计入总分为39分;
1001名~2000名,计入总分为38分。
评委打分为50分制,与投票分数一起计入总分。
评委打分将在6月1日~6月5日进行,具体分数查询办法会在6月8日前后在群里及大赛专题页面告知大家。
投票截止时间:5月31日23点59分59秒,最后提醒大家这是一次征文比赛,投票的目的只是想让大家的作品扩散,让更多的人阅读,请大家不要为了排名而去刷票,征文的最终获奖,和作品质量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总分: 登录可见大赛首页 > 作品投票 > 详情
根系
作者:李栋   学校:山东理工大学   阅读量:556
排行:1020   票数:1

根系

  他是在三月份得的病,失眠,不是整宿整宿的,只是在后半夜。床是在靠窗的位置,每每都会有清寒的白月光透过窗子在白瓷砖上洒一地,凉风习习。这时,他就会醒来,就像陆羽之于顾渚山,失眠就在那等,他按时赴约。

  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他无法控制自己梦的长度了。

  他不愿整天睡眼惺忪,却也拒绝寻求帮助,没有人会在乎一个人睡得好不好,寻求帮助比失眠本身更令人痛苦。

  离开,换个地方失眠。

  在失眠与离开之间做选择是痛苦的,人们口中的有梦为马随处可栖在他眼中是一种变相的消失。他一直认为人际关系是一个人还活着的佐证,离开却像是洪水猛兽,撕扯断他的根系,某种意义上讲,离开就意味着死亡。他虽是一株浮草,却也希冀枝繁叶茂。

  他还是走了,是坐的普快列车。检票之前,电话卡被他丢弃在垃圾桶,一刀两断,过去和以后。四周是各色人等,喜笑颜开亦或神采飞扬,一股不可名状的伤感随血液循环倏地扩散到全身的细微末节。大概,他们都是有家可归的人吧。他想。

  在第十节车厢找到了他的16号座,还好,是靠窗的位置,只有一个背包,没什么好收拾的。百无聊赖,注视着窗外的人潮拥挤,他开始发呆。

  座位被陆续的填满,左手边是什么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他通通不知。他不聋不瞎,只是眼神无法离开对面座位片刻,坐着的是一对老人,头发说起来算是正版的奶奶灰。这是他心仪的颜色,一直以为年轻跟衰老只有一个区别,亮度,或者说是色泽。奶奶灰是褪去了亮度的白,不刺眼,很暖心。听口音,似乎是南方人,不敢担保,他对方言一窍不通,又不像个背包客兜兜转转。她的眼深邃的要将人吞噬,却没有侵略性。她肯定是南方人,他俩肯定都是南方人,他固执的这样想,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四小时的车程在几次四目相对后接近尾声。他是在半路下的车,如果可以,他愿意一厢情愿陪两位老人再走一程,萍水相逢也是因果,但那会让他错过一片海。哦,对了,他在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旁空空如也,这无疑宣告着他失去了弄清真相的机会。但这样也好。

  海离得很近,比想象中要近,从出站口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包括经过了几个红绿灯。正是夕阳西下,阳光打在脸上,闭上眼睛,一片红,就像是在眼帘上洒一捧血红的温染料。海面也被染的红彤彤,波光粼粼。他一直以为人走到哪邂逅怎样的人发生怎样的故事碰触到哪根神经都是不期而遇的,正如现在。太阳只剩半个,风吹在脸上微疼,没想到三月份的海这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这样也好,谁会在三月份去看海呢,难得清静,好不容易逃出蜗居的城市,熙熙攘攘会让人重拾感伤。

  背影越拉越长,莞尔,华灯初上。靠水吃水,就地找了一家海鲜店,无所谓地不地道。奔着下胃的菜点的单,宫保鸡丁、菜椒炒肉、醋溜土豆丝。老板娘拿到菜单时明显顿了几秒,还瞄了他几眼,像看个奇形怪物。羞的他红到耳根,讪讪地说我吃不惯海鲜。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嘟囔了几句。

  菜果然是不地道的,却也不好说出口,毕竟术业有专攻。环视四周,都是满桌的大虾海蟹,腥腥的。周围的人却吃的津津有味,手拿把掐的,好不热闹。他曾是多么的讨厌热闹,现在却觉得挺好。原来热闹也分场合,家庭聚餐时餐桌上的热闹,叫温馨。匆匆吃了几口,就落荒而逃。 

   逃出来之前就是一个人蜗居,出来之后自然也是孑然一身,他不是群居生物。

   大街上华灯溢彩流光闪烁,身后的影子被稀释的几乎看不见,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才会无所遁形。他活的不轻松,白天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嘻嘻哈哈满脸堆笑,不可谓不累。像沙丁鱼在同类之间躲来闪去,为活一条命,好多圣贤书也搭在里面。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失踪到现在,未曾疏导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彻底的被死亡了。

  叹口气,耸耸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是吧。

  在感慨之前就已经发现入夜已经有一会了,得找个地儿落脚。对于陌生的地方,他从来都是胆怯的,好像立刻就被判为两个阶级, 他是赤农,陌生地的一草一木都是地主小资。山不过人人过山,旅馆不找他,他索性大胆一回去闯个龙潭虎穴。

  他终究还是轻视了惯性的力量,在遇到第一家的时候就缴械投降了。门面不大,旅馆外的装饰跟左邻右舍没什么区别,旅馆的名字却是令人印象深刻,景芝林,像个老中医开的药坊。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古朴的气息,暗色调的柜台,柜台前左右各一张棕色长椅,墙上挂着巨大的山水画,画着马儿云彩之类的意象,没细看。柜台上供着一座弥勒佛,挺招人喜,画龙点睛之笔,安稳大气之中不显诙谐。老板娘如果不是职业病就是热心肠,眉飞色舞的介绍着房间的种类及相应的价位,就像临时搭建一个二人集市,商贩滔滔不绝,顾客挑挑拣拣。最后他选了一间靠窗的单人标准间,看来是逃脱不了与窗的宿命,他自嘲道。登记交完押金,他取到了一串钥匙。

  房间很好找,打开房门,随意把背包丢在一个角落,关上插销,没开灯,和衣躺下。

  像一块人形海绵,吸收了巨量的人情冷暖,此刻终于达到饱和,重的像铅块,压出一块深陷。门上了锁,失眠短时间不能破门而入,安心睡吧。

  天昏地暗,醒来时身体蜷缩的像个子宫内的婴儿,他还是这样缺乏安全感。摸出手机,满屏大的阿拉伯数字显示的是2点。摸摸两鬓的络腮胡,睡了这么久阿,他嘟囔道。摸出烟包,点燃,吸。吐。然后呢?

  走马观花,好不真切。身处其中,却又像置身其外。

  开灯,摸出背包里的两罐啤酒,拉开拉环,一口气喝下半罐,微微的灼烧感。还是这样不胜酒力,他自嘲道。仰头灌下。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喝酒时吸烟会放大尼古丁焦油对身体系统的伤害,他固执地认为。他的世界里,烟酒是这样,人又何尝不是,总要分个先来后到。

  自由都是有立足点的,正如喜欢一朵花,其实等同于拒绝了一片花田。自从心海出现第一丝涟漪,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口鼻眼耳,遮口蹙眉,都成了他的喜怒哀乐。他搬到了她的世界,和泥筑墙,梦想着建永不坍塌的城堡。最后却被驱逐出境。其实,他本就是一艘泥船,她的离开只是让事实显现。

  他摇摇头,罢了罢了。

  性子烈,酒量却小,酒劲冲头。他躺在床上,双耳轰鸣,心脏抨击的声音那么近那么近,响的让人害怕。深呼吸,压制心跳,慢一些慢一些。他怕心脏会跳出来裸露在外面,这些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

  因醉而困,沉沉的睡去。

  次日的阳光打在脸上慢慢西移,从左眼皮漫过右眼皮,脸微暖。是有多久未曾与阳光邂逅了?记不清。再躺会。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睡了一晚的房间,半人高的黄色墙漆,之上全为浅绿,台式电视,热水器,就这些。起床,洗漱,收拾床铺。

  巡视一周,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背上背包,走到柜台,交了钥匙,取回押金,出了旅馆。街上许多的小吃摊都已经人满为患,随便找了一家,要的蒸包和米粥。沐浴在晨光中的每个人似乎都是同样的一张脸,生气勃勃,无论老少,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相形见绌,看看自己,五尺男儿,却蔫头耷脑,他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从没对任何一个除了故乡小镇之外的地方产生过认同感,更不要提归属感,甚至对于之前出逃的城市,也只是以居住多年的外乡人自居。没有根,就只有枯萎至死的结局。而他的根又在哪?

  付了早餐钱,店家说走好,微笑还礼。

  街上人已经很多了,车更多,像条长龙,堵得厉害。但交通拥挤跟他没什么关系,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的游荡,占用的也只是两脚之地。

  看着自己的双脚,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只用双脚连接身体与土地的人,无法生出比地上部分更加浓密的根系,只有心与土地相恋,才会播种发芽,枝繁叶茂。

  返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