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又隐晦起来,袖中寒风,其中笙歌,枝上风骨,也无暗香。
遥遥有敲更的声音在窗下,夜宵贩子骑着三轮晃过来。车上一盏小灯晃在风里,小巷便在光里一截一截地出没,像一条巨大的蠕虫潜行。
有人叫住了小贩。
“五块钱的馄饨。”
“好嘞。”
盖子掀开冒出氤氲的水汽来。食物,调味,碗筷。小车像一场幕剧,将人间烟火都缩影进去。
想起前年求学时,学校边上有家小铺子,卖些炒饭炒面类的吃食。是对夫妇经营着,外地口音。两人来此许久了,与他们谈起甚不起眼的老家时也能道出一二来。
彼时我是极不爱食堂的,这儿又近,因此常去,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于是要的吃食分量会比常人多些,人多时也常常会为我预留份午饭。
妇人一日与我说起自己有个儿子,与我相岁,瞒着他们擅自报了文科。
“他数学很好的哦,说都不跟我们说就报了文科嘞。”
我笑笑,告诉妇人无论文理科都是要学数学的,若是数学好在文科还占些优势。妇人怔了怔,略略安心些的模样,又询问起来:“那他科学也很好的。”
“理科好的人脑子要灵活些,学文科不会差的。”
妇人听完又舒心了些,很是安心的模样,眉头都舒展开,边忙着手头的活计边向我道了谢。
“没事。”
夫妇离乡许久,对孩子的科目的认知仍停留在初中。大约是疏远有芥蒂吧,才不肯与父母说。可若不是为了生计,哪有人肯常年漂泊呢。
付钱时妇人在炒饭的丈夫身边复述方才从我处听来的话,丈夫用湿透的灰色T恤抹了一把脸,带着笑使得面上不自然的潮红都喜气起来。
“再来啊。”
高考前几日两人还喜气地对我祝愿要考好。神奇的是倒使我的焦躁安稳些了。
只是其中不易,我如今才慢慢察觉出来。
楼下的小车边三三两两围了人,我禁不住下楼要了碗粥。期间有人问起小贩生意,小贩说是如今天冷了会好些。
其实谁都不容易。
回楼时抬手摸了摸邻人栽的梅,开花了。
你看出月了,风还不肯停,寒梅香倒被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