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在这春夏交接的天气,屋里进了一只小猫,那是同住的橘子收的。
黑色与白色的光影,似乎总是有光圈在晃,像是麻将桌上吊的一顶白光灯。
慌慌张张的说着忘记喂粮了,又像是大梦初醒般的,小猫从一种窒息的床底下拖出来。
她变出了一只碗,白色搪瓷碗,哗啦啦的倒下一粒一粒麦黄的东西。
毛茸茸的脑袋凑紧了,
怕是有好几天都没吃了?怎么能活下去,竟然没能死掉。
一种莫名的担心感强熟悉的击中了她,即使是在那个幻境里。
心脏像是被一种草细细的慢慢的磨着,痒着难受,却不能开了皮肉去挠,去抓。
窗外下着沼泽般的湿气,雾笼笼的。
许多人扛着大头的摄像机,奔跑着跑向走廊的哪个地方,
啊,是要去哪呢,
她只看得到一种白色的衬衫一角跑起来时吹起的场景。
肩上背着一坨黑色的照相机。
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一种莫名的光让她慢慢睁开了眼,
白色的强光从帘子的开裂出进来,睁开了她的梦。
绵软的被子带着香气,就在触摸到实在的触感的一刹那,那种蓬松的带着香味的接触,
她明白了梦里那种熟悉是什么,
上初中时,她曾养过一只灰白仓鼠,有次放他到盒里吃食盖上盖子竟忘记了打开,一直等她吃完饭才发现盒子已经被小东西自己撬开。
啊,过去依旧在那里。
她下了床,看着柜子上摆满的吃食。
那是她昨天跑去超市买的,加奶油的面包,巧克力圈,全都是甜甜甜。
她不免避免的感到一种失落,那种身体完全掉进未知,她感到脚下安着弹簧,
不停地动啊动,需要舌头上甜的感觉才能抚慰,她渴望那种奶油飘过嘴里融化掉的美妙,渴望坐在蓝色的椅子上,手指不停地夹啊夹啊。
她克制住这种强大的冲动,
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那个人,黑色的眼睛,
五官某些相似的东西让她感到无法自拔的恶心,回忆像是拿着刀枪来拼命地追杀她,
她又感觉脚上多了云彩,只是不停地动啊动啊,飘啊飘啊。
橘子和杏子都起来了,
她却害怕看见她们,
她们的每一声每一句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厌恶,
刷牙时咳出的声音,水瓶放下的响声,都在空气里放大到极致吹进耳朵里,
她又把它们和过去自动紧紧地连接起来,
她无法逃离回忆。
中午时,她飘在强烈的阳光下,她冒出了抽烟的欲望,
四处望着,只看见不同的树,种下的花花绿绿的花,池塘里的黑天鹅。
还有很多人,全都长着不同的样子。
她的脚准备迈出去,
一种连续的想象又开始了,
刁钻的女售员不怀好意的从玻璃柜里拣出烟,怀疑的,
女孩子还抽烟那,,,,,那,,,,,,,
不正经,不正经,浪荡子,浪荡子,坏孩子,坏孩子,,,,,,,,,
她仿佛听见了各种嘲笑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传出来,
周围似乎都是莫名的敌对,危机感。
算了,
风吹跑了一只叶子上的蜜蜂,
她转身去了饭桌,
橘黄的盘子堆满了饭菜,番茄和沙拉,
甜,甜,甜。
勺子不停地从嘴里伸出又刺入饭里,
她感到脚尖永远掂着放不下来,
她觉得恶心,似乎都要吐出来了,
身边似乎还有一只手,不停地塞着那支银色的勺子。
甜食让她幸福,
周围空落落的,只有盘子筷子碰撞的声音在回响。
她推开盘子,放下勺子,起身走,
途中经过冰柜,
再买一只冰淇淋吧,
她想,
身后的勺子在流泪,淌了一地的泪,从桌子边缘下来,
滚到她的脚边。